第一節是人是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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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節是人是狗
一天下午，他醒過來，似乎是迫不及待的，但是又很茫然，他著急地睜開眼，只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新情況。他只是睜開眼，但被人發現了，還沒等他自己有什麽反應，就傳來了一聲驚呼，緊接著，他的眼前似乎被什麽東西刮了一下，出現了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一副驚駭的表情，他想伸手揉揉眼，眼睛閉上，又再睜開，見到的是紅色的裙子，猶如鮮紅的血液。
這是巴圖康或者陳蛋蛋，不，什麽都不是了，我們應該叫他轉世靈童了，他現在是一個全新的人。清醒之後，他感到嘴裏苦得難受，想喝水，另外腦殼還有點發燒的樣子，尤其是百會穴那邊，熱得很，而且頭腦中還有好多陰影頻頻出現，像傳說中的魔鬼。
只一會兒，他發現很多人來來往往，那些聲音都很大，笑聲、咒罵聲，有人反覆說的是消毒的事。他麻木地聽他們說話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。這些人是誰？
這是一處建築工地，他躺在很大的水泥管裏，像一個圓形的房間。可他的腦子在想著自己是從地獄那邊爬出來的，某個黑暗空間。水泥管外，一個戴口罩、護目鏡的白大褂正背著一個噴霧器到處消毒，他身邊的那個人提著一袋子什麽東西，同樣的穿戴。他們走過的地方站著一個戴著綠色塑料帽的、有油漆味的人，那兩個白大褂對著他點頭哈腰，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。
他是怎麽出現在這兒的呢？尚不清楚，可能是有人拋棄了他，但更大可能性是他拋棄了別人，因為他的心裏總有一個逃跑的意識。對，跑，趕緊跑。對，他好像上了一輛什麽車，車上有很多蜜蜂箱子，嗡嗡叫的。對，他自己一個人，偷偷溜上車的，以後，他就不清楚了，他好像在做夢，或者說夢游。他是從那裏來的呢？孤兒院？不像，某府人家，不像，好像是一所黑屋子，還有紅色。
之後，他從車上下來，那是養蜂人的車，那輛車停在一個市集，養蜂人把一桶桶蜂蜜搬下車來直接售賣，那可憐的夫婦倆可能沒發現，蜂蜜少了些。他也沒想到蜂蜜吃多了，最後嘴巴感覺不是甜的，是苦的。
本來他下車是想找點水喝喝，在街上一溜達，距離養蜂人有點遠，竟然不想回去了。在潛意識裏，他覺得自己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，至於這是怎麽一回事，他不清楚，跟著感覺走吧。
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，以至於他連討碗水喝都不敢，只是找了這麽個水泥管，在裏頭睡覺，他還是覺得困，還是覺得渾身無力，尤其是心臟，好像心絞痛。
實際上是他在潛意識中刻意逃避。他的潛意識現在支配他的身體和行動，很多東西攪和在一起，他無法一下子重新認識新的自己，他現在還是個小屁孩，也就四歲的樣子，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，漿糊一團。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兒，也不知道要幹什麽。
睡一覺後，他繼續漫無目的行走。
這個城市的新建築無處不在，交通擁擠，人很多，似乎每個人都很忙，他總是走在人多的那一側。大眼睛，皮膚白皙，很可愛，穿著一件大人的白襯衣，跟裙子似的，更可愛。一路上，遇到不少人，可小男孩都在這個女人的身邊或者那個女人身邊，讓人們認為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。只有當身邊的這個女人註意看他的時候，他才“脫離”她的身邊，找下家，因此，一路上，人們都認為這是個有媽媽的孩子，而不是走失的孩子。有時候還偷偷溜上公交車，隨著公交車走一程，他心臟不好，容易累。
走在路上的時候，他怕引起別人的註意，一般靠邊走。你在關心他吃飯的問題嗎？吃飯問題好解決，只要他站在一個面善的女人身邊，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上的食物，那個女人一般會送給他一份。那麽她會懷疑他是走失的孩子嗎？不會，因為只要她問：“小帥哥，你媽媽呢？她怎麽不在你身邊呢？”他就會指著看過來的隨便哪個女人，笑著跟她招招手，一般，像他長得這麽可愛的小男孩，很多女人都很喜歡，會跟他回應他的招手的。於是對面的女人會以為他是路邊攤的這個女人的孩子，路邊攤這個女人會以為對面的那個女人是男孩的媽媽。沒錯，就是這樣，甚至兩個女人都在抱怨說對面的女人心可真大，也不怕這麽可愛的兒子被人抱走了。吃飯和搭車，還算容易，找旅店過夜可就讓人操心了。這種事不那麽好糊弄，旅店畢竟是很私人的場合，胡亂闖進去總是會被人發現的。所以，一到夜黑之後，他就開始找工地，他特喜歡那種水泥管。
這個城市還在大規模地搞房地產，因此，工地很多，走一走，他就能發現一個工地，只是那種巨大的水泥管就不那麽好找了，有發現就趕緊跑過去，他對這樣的地方很有親切感。他這麽小的人，很難引起大人的註意，尤其是他善於躲貓貓。比如趁著看門的保安在抽煙、與同伴聊天的這個空檔，他繞著一堆堆建材，找到一個合適的水泥管或者樓梯口，鉆了進去。他累了，一路走著，還搭車，累了，很容易睡著。
在一座水邊公園邊的一處工地上，他遇到了同樣的落難的同伴，那是一只小流浪狗，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，要不是被他發現了，說不定它會餓死的。現在他有伴了，它跟他睡，跟他一起騙吃騙喝。他叫它黑頭，另外一個他叫它白尾。兩個靈魂，一個身體，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要爭一爭。這是他們的宿命，不過能和平相處已經很不錯了。
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。有一天，他感覺自己的另一半咯噔一下跑到小狗身上去了，他一下子感覺到這個身體好寬敞啊，眼前的世界也跟著開闊了，心一下子敞亮了，放開了，沒那麽著急了。逃跑的這些天，他一直過得很著急，不，應該說他們都很著急，好像不想在哪兒停下來。現在他願意停下來呢，在公園裏，或者在公園邊的這個工地上。也許是這只小狗相伴吧，他感覺有點根了。不，不對，他明顯感覺到現在那只小狗也不同了，它好像就是他，另一個他，沒錯，他們的眼神能交流，甚至都不用說話，好像心有靈犀，也好像武俠小說裏的那種腹語或者隔物傳音。
“你是誰？”他問。
“你又是誰？”它問。
“我不知道我是誰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我是誰。”
“你好像住在狗身上去了。”
“......哦，這沒什麽不好，我不是很想當人，也許做一條狗也不錯。”
“你真想變成一條狗嗎？”
“......嗯......”它說，“看看吧，也許還有得選。”
“你很奇怪！”
“是啊，我覺得我倆都奇怪，這個世界也很奇怪。”
逃跑的這些天來，他在慢慢感受這個社會，很明顯，作為流浪狗的他有點對生活提不起興趣。他還不至於，他覺得做人挺好的，他還喜歡美麗的姑娘，這是最要緊的。它不同，女孩子再穿得在花枝招展也激不起它的任何反應。它覺得自己好像很老的樣子，已經看透很多東西，它們都像一陣風似的，匆匆而過，沒留下什麽痕跡。過去有一陣子，陌生的狗身子反而讓他興奮了一會兒，他願意隨著狗去跑去跳，他似乎覺得他好像很喜歡跑和跳。狗的身子滿足了他的這個需求。有趣的身子，靈魂也跟著活躍起來，現在不管什麽，他都樂意像狗那樣問一問，看一看，像是一個好奇的狗。現在可好，他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和物，很特別，以前他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乏味和呆板，沒有特色。他厭倦了這個世界。現在，不同了，一個狗身子，讓他發現了一片新天地，有趣的新天地。他已經等不及開始行動起來，於是他應用了他的狗鼻子，找到了一只老鼠，然後左前腳壓住了老鼠。那只老鼠也不大，嚇得唧唧叫，小心臟都快從嘴裏蹦出來了。一開始，他好奇地看著它，後來，還是狗性子，不是他，一口咬下去，滾燙的鮮血冒出來，腥味和紅色把他給嚇得，人性讓他把老鼠扔了，狗性子又讓它把老鼠扒拉回來，然後，狗性子吃了老鼠，滿嘴的腥味，尤其是黏黏的感覺讓他覺得不那麽好受。不過，他沒幹涉狗性子，他覺得很久很久以前，他也喝過新鮮的血液。
既然住在狗身上了，狗的感覺也就傳導給他。老鼠肉還挺嫩，脆脆的，一下子就吃下去了，感覺還不錯。
“你吃了老鼠嗎？”
“不是我吃的，是白尾吃的。”
“我感覺不大好啊。”
“我感覺還可以。”
“要不然說我不是一條狗，而你是。”
“是啊，你不是狗，我是狗。不，我是半狗。”
“你真不回來嗎？”
“暫時不想。”
“隨你，你不回來，我一個人住在這裏，更寬敞更舒服。”
“我待在狗身上，我也覺得自在。”
是啊，不能怪他願意待在狗身上，做人的時候，他比狗還不如，被人家到處攆著跑，甚至沒一個固定的家。還是當狗好啊，至少不用擔心有人追殺他，也不用擔心有人打攪他。現在，他覺得安全很多，因為沒有人會發現，他已經成了一條狗。
況且，在他眼裏，這個世界擁擠，人人都如此平庸，那樣的世界是一個不斷崩潰的世界。現在好了，人類世界開始模糊，笑罵不見了，衣服是什麽顏色的也無關緊要了，甚至不用管交通信號燈。一看出他是流浪狗，小車都會讓著他。
換一個身體，換一種生活，陳蛋蛋的轉世對身邊的生活或者事物再一次感興趣了。可他真要待在狗身上，還得慢慢適應狗的生活。還有一個副作用他沒想到，他有可能會變成狗，或者更確切地說叫狗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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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下午，他醒過來，似乎是迫不及待的，但是又很茫然，他著急地睜開眼，只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新情況。他只是睜開眼，但被人發現了，還沒等他自己有什麽反應，就傳來了一聲驚呼，緊接著，他的眼前似乎被什麽東西刮了一下，出現了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一副驚駭的表情，他想伸手揉揉眼，眼睛閉上，又再睜開，見到的是紅色的裙子，猶如鮮紅的血液。
這是巴圖康或者陳蛋蛋，不，什麽都不是了，我們應該叫他轉世靈童了，他現在是一個全新的人。清醒之後，他感到嘴裏苦得難受，想喝水，另外腦殼還有點發燒的樣子，尤其是百會穴那邊，熱得很，而且頭腦中還有好多陰影頻頻出現，像傳說中的魔鬼。
只一會兒，他發現很多人來來往往，那些聲音都很大，笑聲、咒罵聲，有人反覆說的是消毒的事。他麻木地聽他們說話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。這些人是誰？
這是一處建築工地，他躺在很大的水泥管裏，像一個圓形的房間。可他的腦子在想著自己是從地獄那邊爬出來的，某個黑暗空間。水泥管外，一個戴口罩、護目鏡的白大褂正背著一個噴霧器到處消毒，他身邊的那個人提著一袋子什麽東西，同樣的穿戴。他們走過的地方站著一個戴著綠色塑料帽的、有油漆味的人，那兩個白大褂對著他點頭哈腰，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。
他是怎麽出現在這兒的呢？尚不清楚，可能是有人拋棄了他，但更大可能性是他拋棄了別人，因為他的心裏總有一個逃跑的意識。對，跑，趕緊跑。對，他好像上了一輛什麽車，車上有很多蜜蜂箱子，嗡嗡叫的。對，他自己一個人，偷偷溜上車的，以後，他就不清楚了，他好像在做夢，或者說夢游。他是從那裏來的呢？孤兒院？不像，某府人家，不像，好像是一所黑屋子，還有紅色。
之後，他從車上下來，那是養蜂人的車，那輛車停在一個市集，養蜂人把一桶桶蜂蜜搬下車來直接售賣，那可憐的夫婦倆可能沒發現，蜂蜜少了些。他也沒想到蜂蜜吃多了，最後嘴巴感覺不是甜的，是苦的。
本來他下車是想找點水喝喝，在街上一溜達，距離養蜂人有點遠，竟然不想回去了。在潛意識裏，他覺得自己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，至於這是怎麽一回事，他不清楚，跟著感覺走吧。
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，以至於他連討碗水喝都不敢，只是找了這麽個水泥管，在裏頭睡覺，他還是覺得困，還是覺得渾身無力，尤其是心臟，好像心絞痛。
實際上是他在潛意識中刻意逃避。他的潛意識現在支配他的身體和行動，很多東西攪和在一起，他無法一下子重新認識新的自己，他現在還是個小屁孩，也就四歲的樣子，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，漿糊一團。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兒，也不知道要幹什麽。
睡一覺後，他繼續漫無目的行走。
這個城市的新建築無處不在，交通擁擠，人很多，似乎每個人都很忙，他總是走在人多的那一側。大眼睛，皮膚白皙，很可愛，穿著一件大人的白襯衣，跟裙子似的，更可愛。一路上，遇到不少人，可小男孩都在這個女人的身邊或者那個女人身邊，讓人們認為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。只有當身邊的這個女人註意看他的時候，他才“脫離”她的身邊，找下家，因此，一路上，人們都認為這是個有媽媽的孩子，而不是走失的孩子。有時候還偷偷溜上公交車，隨著公交車走一程，他心臟不好，容易累。
走在路上的時候，他怕引起別人的註意，一般靠邊走。你在關心他吃飯的問題嗎？吃飯問題好解決，只要他站在一個面善的女人身邊，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上的食物，那個女人一般會送給他一份。那麽她會懷疑他是走失的孩子嗎？不會，因為只要她問：“小帥哥，你媽媽呢？她怎麽不在你身邊呢？”他就會指著看過來的隨便哪個女人，笑著跟她招招手，一般，像他長得這麽可愛的小男孩，很多女人都很喜歡，會跟他回應他的招手的。於是對面的女人會以為他是路邊攤的這個女人的孩子，路邊攤這個女人會以為對面的那個女人是男孩的媽媽。沒錯，就是這樣，甚至兩個女人都在抱怨說對面的女人心可真大，也不怕這麽可愛的兒子被人抱走了。吃飯和搭車，還算容易，找旅店過夜可就讓人操心了。這種事不那麽好糊弄，旅店畢竟是很私人的場合，胡亂闖進去總是會被人發現的。所以，一到夜黑之後，他就開始找工地，他特喜歡那種水泥管。
這個城市還在大規模地搞房地產，因此，工地很多，走一走，他就能發現一個工地，只是那種巨大的水泥管就不那麽好找了，有發現就趕緊跑過去，他對這樣的地方很有親切感。他這麽小的人，很難引起大人的註意，尤其是他善於躲貓貓。比如趁著看門的保安在抽煙、與同伴聊天的這個空檔，他繞著一堆堆建材，找到一個合適的水泥管或者樓梯口，鉆了進去。他累了，一路走著，還搭車，累了，很容易睡著。
在一座水邊公園邊的一處工地上，他遇到了同樣的落難的同伴，那是一只小流浪狗，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，要不是被他發現了，說不定它會餓死的。現在他有伴了，它跟他睡，跟他一起騙吃騙喝。他叫它黑頭，另外一個他叫它白尾。兩個靈魂，一個身體，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要爭一爭。這是他們的宿命，不過能和平相處已經很不錯了。
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。有一天，他感覺自己的另一半咯噔一下跑到小狗身上去了，他一下子感覺到這個身體好寬敞啊，眼前的世界也跟著開闊了，心一下子敞亮了，放開了，沒那麽著急了。逃跑的這些天，他一直過得很著急，不，應該說他們都很著急，好像不想在哪兒停下來。現在他願意停下來呢，在公園裏，或者在公園邊的這個工地上。也許是這只小狗相伴吧，他感覺有點根了。不，不對，他明顯感覺到現在那只小狗也不同了，它好像就是他，另一個他，沒錯，他們的眼神能交流，甚至都不用說話，好像心有靈犀，也好像武俠小說裏的那種腹語或者隔物傳音。
“你是誰？”他問。
“你又是誰？”它問。
“我不知道我是誰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我是誰。”
“你好像住在狗身上去了。”
“......哦，這沒什麽不好，我不是很想當人，也許做一條狗也不錯。”
“你真想變成一條狗嗎？”
“......嗯......”它說，“看看吧，也許還有得選。”
“你很奇怪！”
“是啊，我覺得我倆都奇怪，這個世界也很奇怪。”
逃跑的這些天來，他在慢慢感受這個社會，很明顯，作為流浪狗的他有點對生活提不起興趣。他還不至於，他覺得做人挺好的，他還喜歡美麗的姑娘，這是最要緊的。它不同，女孩子再穿得在花枝招展也激不起它的任何反應。它覺得自己好像很老的樣子，已經看透很多東西，它們都像一陣風似的，匆匆而過，沒留下什麽痕跡。過去有一陣子，陌生的狗身子反而讓他興奮了一會兒，他願意隨著狗去跑去跳，他似乎覺得他好像很喜歡跑和跳。狗的身子滿足了他的這個需求。有趣的身子，靈魂也跟著活躍起來，現在不管什麽，他都樂意像狗那樣問一問，看一看，像是一個好奇的狗。現在可好，他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和物，很特別，以前他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乏味和呆板，沒有特色。他厭倦了這個世界。現在，不同了，一個狗身子，讓他發現了一片新天地，有趣的新天地。他已經等不及開始行動起來，於是他應用了他的狗鼻子，找到了一只老鼠，然後左前腳壓住了老鼠。那只老鼠也不大，嚇得唧唧叫，小心臟都快從嘴裏蹦出來了。一開始，他好奇地看著它，後來，還是狗性子，不是他，一口咬下去，滾燙的鮮血冒出來，腥味和紅色把他給嚇得，人性讓他把老鼠扔了，狗性子又讓它把老鼠扒拉回來，然後，狗性子吃了老鼠，滿嘴的腥味，尤其是黏黏的感覺讓他覺得不那麽好受。不過，他沒幹涉狗性子，他覺得很久很久以前，他也喝過新鮮的血液。
既然住在狗身上了，狗的感覺也就傳導給他。老鼠肉還挺嫩，脆脆的，一下子就吃下去了，感覺還不錯。
“你吃了老鼠嗎？”
“不是我吃的，是白尾吃的。”
“我感覺不大好啊。”
“我感覺還可以。”
“要不然說我不是一條狗，而你是。”
“是啊，你不是狗，我是狗。不，我是半狗。”
“你真不回來嗎？”
“暫時不想。”
“隨你，你不回來，我一個人住在這裏，更寬敞更舒服。”
“我待在狗身上，我也覺得自在。”
是啊，不能怪他願意待在狗身上，做人的時候，他比狗還不如，被人家到處攆著跑，甚至沒一個固定的家。還是當狗好啊，至少不用擔心有人追殺他，也不用擔心有人打攪他。現在，他覺得安全很多，因為沒有人會發現，他已經成了一條狗。
況且，在他眼裏，這個世界擁擠，人人都如此平庸，那樣的世界是一個不斷崩潰的世界。現在好了，人類世界開始模糊，笑罵不見了，衣服是什麽顏色的也無關緊要了，甚至不用管交通信號燈。一看出他是流浪狗，小車都會讓著他。
換一個身體，換一種生活，陳蛋蛋的轉世對身邊的生活或者事物再一次感興趣了。可他真要待在狗身上，還得慢慢適應狗的生活。還有一個副作用他沒想到，他有可能會變成狗，或者更確切地說叫狗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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